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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。
自夕阳落山后天便阴沉得不见月,城市辉煌的灯光把顶穹映成暗红色,隐隐可以看见大团的黑云开始集结。
然后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,不轻不重地敲打着这座城市,像上天一个漫不经心的玩笑——
可惜越来越厚重的乌云证明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。
这是一所破败的楼房,明明和繁华的商业街只有几分钟的脚程,却像被幸福遗忘的地方。
老旧的楼梯,斑驳的墙壁,砖瓦地板上有暗沉色的痕迹,雨和冷风迫不及待地钻进大楼支离破碎的窗户,在狭窄的楼道里振动着呜呜的低鸣。
"喂,工藤,你怎么样?"
两道身影隐在二楼窗户的阴影里,服部确认周边没有什么异样后连忙抓住旁边人冰凉的手,在这种危险未知的地方打伞显然是自寻死路,但就是因为这样两人都被雨淋透了。服部自认为没什么大碍,打小练出来的优良体质完全能够抵御这小打小闹般的风寒,但是...
视线已经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,他看清了工藤发白的唇上正在褪去最后的血色。
"所以我说我一个人..."
"想都不要想!"
后者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,语气平静却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"案件相关人有危险,你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管的。"
"可是,这明显是一个..."
"陷阱"两个字被少年轻轻按上来的食指推回了喉咙里,手指主人的脸笼罩在阴影里,无声地冲他点点头。
的确。
这里太安静了。
安静到很不对劲。
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陷阱,只等猎物踏进中心地带,便是万箭齐发一击毙命。
"没关系的。"
服部看着工藤的嘴唇一开一合,在一片死寂和压抑的空间里传达着重要信息。
"电话里说不能报警,但是我跟赤井先生和降谷先生留了讯息。"
"他们会看懂的。"
服部微微一愣,随即便是回应一个坚毅了然的神情。
"这样看来,取胜的关键在于我们是否可以多撑一会?"
出乎意料的是工藤却摇了摇头。
"不是的...”
脸色苍白的少年忽然笑了,像明月清风拂过山岗,柔和却虚幻。
那是天底下最令人心碎的笑容,像高渐离在易水上的最后一曲,像布鲁诺登上火刑台前的回眸,像千千万万殉道者面对着死神的镰刀却喃喃自语着灵魂的信仰,那么温暖的振奋的,却又充满了悲伤,不舍和决心。
"对不起了,服部。"
服部忽然感觉一股彻底的寒意从脚底冲上来,狠狠地勒住了他的心脏,但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入侵了自己的身体,酥酥麻麻的感觉缠绕上来,封锁了自己的感官和意识,浓浓的困意包裹了他,他慌忙往前一扑,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却无力地瘫软了下去。
逐渐磅礴的雨声在他脑海里弥散成模糊的背景,最后的回音只有少年清亮的嗓音,不徐不疾,却震得他耳膜生疼:
"不是我们,"
"而是只有我。"
收起麻醉手表,确认了服部身上没有什么大碍后,新一吃力地抱起沉睡的黑肤少年,把他藏在更隐蔽的地方。
"对不起了,服部。"
他垂眸看着不省人事的挚友,把温柔的呢喃刻进风的记忆里。
"他们是冲我来的。"
为什么他能第一时间解出谜底,因为地址他并不陌生。早在踏进这栋楼时,他内心深处最惧怕的梦魇就被唤醒,这也让他更加确定对方的身份。
"很抱歉把你卷进来。"
如果只是毒蝎案的博弈,对方自然有兴致和警方多玩玩,不会如此火急火燎。
"醒来,或许一切都结束了。"
他伸手轻轻拂去服部脸庞上的雨水,像体贴的情人亲吻脸颊。
"不要生气,好么。"
他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服部一眼,像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瓣摇摇欲坠。
"再见(さようなら)。"
消瘦的少年出现在大楼的出口处,看着一抹撑着伞的身影站在场地中央。
黑伞下是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,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宛如厉鬼,她在安静地等着谁,不慌不忙,似乎笃定这个人一定会出现似的。
明明门前的庭院那么宽广,仿佛只需要稍微绕绕路便能穿过破败的大门离开这不详的地方。
但是新一知道自己哪儿也去不了了。
这瓢泼的雨幕,便是最后的战场。
他就这么神情自若地走出来,滂沱的大雨将身体浇得浑身冰凉,他却扬起眉眼淡然地向雨幕里的人问好:
"初次见面,木间夫人。"
"或者,我应该说,'好久不见,野崎夫人'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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